在2011跨越到2012的此刻，介紹一個這樣的故事，似乎有點不合時宜。
或許大部分人更期待的是煙花，是祈福，是希望與甜甜的愛。
但一個禮拜之內連續看了三次的電影，
無論剛好在什麼樣的時間序列上，總想要說點什麼。
有一種不記錄下來就真的會變成煙花的感覺......
好囉~如果你想要倒數與歡樂，
momo要說的這個阿莫多瓦的作品，肯定要讓你失望了......
因為，畢竟是阿莫多瓦。
故事的開場是黑色的舞台。
凌亂擁擠的黑色木桌椅之間，兩個女舞者閉著眼睛奔跑、旋轉、衝撞。
男演員不斷為她們推開眼前阻礙前進的桌椅，直到舞台上，
變成一座廢墟....
相較於男演員的現實感，女舞者好像存在另一個時空裏，
極度的靜默與悲傷擠迫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透過身體釋放。
這是德國舞蹈家皮娜‧鮑許(Pina Bausch 1940-2009)著名的芭蕾舞劇
『穆勒咖啡館』。
阿莫多瓦一向喜歡把不同的演出元素融合進他的電影之中，
讓看似不相干的故事相互作用，
而在影片的第一句對白出現之前，這樣一段戲中戲隱藏了許多暗示，
結局之後回頭看才發現，
其實開場的舞劇已經說完了整部影片的故事。
那些關於『重』與『輕』，『激烈』與『細微』，
『執著』與『無盡的悲傷』的故事....
那些關於道德矛盾、關於孤獨者的故事......
舞台上，是兩個女舞者緊閉雙眼的演出；
舞台下，是兩個男人泛著淚光的注視。
男護士班尼諾(Javier C'amara飾)和馬可(Dan'o Crandinetti飾)，
兩個素昧平生的男人比鄰而坐。
當馬可為了演出落淚，鄰座的班尼諾悄悄發現，原來有一個男人和自己一樣，
深深受到感動。
個性閉塞的班尼諾成長階段中因長年照顧母親足不出戶，
而顯現出人際關係的隔絕與孤立感。
在那些寂寞封閉的日子裏，透過一扇窗的窺探，
班尼諾默默暗戀著對街芭蕾舞教室裏的年輕舞者─阿麗夏(Leonor Watling飾)
哪怕只有過一次短暫的交談，
阿麗夏的美好與豐富，在班尼諾單純到近乎空白的心中，
那個別的、私密的愛情已然悄悄茁壯....
後來，阿麗夏因車禍昏迷。
受過函授課程訓練的班尼諾成為專職照顧她的特別護士。
他敏感、細心而且溫柔，
對於這四年來能夠照料阿麗夏的生活感到快樂而滿足。
儘管阿麗夏始終無語，
班尼諾卻堅信，植物人同樣能感知，可以透過意念、撫觸溝通。
於是，他開始過著阿麗夏的生活。
看完令她瘋狂的各國默片，欣賞她熱愛的芭蕾舞劇，
並且在病床前分享這些她原本熱愛的一切。
班尼諾對阿麗夏單向的愛，
因為對方的無法回應而悄悄存在.....
故事的另一個支脈，
是憂傷的作家馬可與強悍的女鬥牛士莉蒂亞(Rosario Flores飾)之間的愛情。
如果班尼諾的故事是將心中滿滿的愛透過溫柔的雙手、眼神與意念，傳達到阿麗夏心中，
那麼當心裏裝了滿滿的悲傷時，
不管遇到什麼，感動的、痛苦的片刻都會化成眼淚，隔絕在所愛面前。
馬可的眼淚貫穿整部電影，像隨處開放的小花，自然且令人心碎。
相較於男護士班尼諾的單純，馬可是個非常複雜的角色。
那眉眼之間的哀傷近似流浪者的宿命，
總是善感、脆弱得像史詩中的人物，
舉手投足傳遞出的悲傷卻又是那麼美麗迷人......
阿莫多瓦在這部片裏，讓男人脆弱哭泣，讓女人強韌勇敢。
當馬可詩人般的眼淚，遇上女鬥牛士莉蒂亞的果決與力量，
對比與倒錯，中和出一種近似平衡的美感。
但在那樣的愛情中，各自參雜了太多過去的記憶，
究竟兩個孤獨者的相遇，算不算是對於寂寞的治癒？
就在莉蒂亞心中有了答案，還來不及告訴馬可之前，
鬥牛場上的悲劇發生了.....
受傷嚴重的莉蒂亞被醫生宣布腦死，
成為影片中繼阿麗夏之後的第二位植物人。
兩個昏迷的女子，與兩個孤獨的男子，
兩段悲傷的愛情故事......
因為住進同一家醫院，
班尼諾一眼就認出馬可就是『穆勒咖啡館』演出那晚鄰座泛著淚光的男人，
兩個男人因為兩個女人第二次相遇，開始了孤獨者的友情對話......
不可否認，班尼諾的愛是一種偏執，一種近乎天真、純淨的執著。
而馬可的愛則是無止盡的悲傷，一種過於複雜的浪漫情懷，幾近困惑。
當馬可遇上班尼諾，就像一直颳著的沙漠的風，突然靜止......
兩朵寂寞的靈魂成為彼此的救贖，
沙漠寧靜而且祥和，像是從未狂烈噬人......
除了以皮娜‧鮑許的芭蕾舞劇做為影片開場，
阿莫多瓦在片中特別邀請巴西詩人兼音樂人蓋坦歐‧維羅素(Caetano Veloso)入鏡，
演唱墨西哥民謠鴿子歌Cucurrcucu Paloma
那滄桑的嗓音與悲傷的歌詞加進馬可的故事裏，
更讓他那詩人般的美感與憂傷滿溢.....
除了歌謠和舞劇，
影片中最特別的是加入了長達七分鐘的黑白默片『縮小的情人』。
第一次看本片，著時為那七分鐘感到困惑，
心想，果然是阿莫多瓦！
導演以七分鐘的默片訴說了男女情慾，
那隱晦私人的情感，在片中片裏幽默呈現，
卻在班尼諾的世界裏悄悄發生著.......
昏迷不醒的植物人阿麗夏懷孕了，
男護士班尼諾被控強暴罪入獄........
導演阿莫多瓦在構思本片時，其實是受了三起新聞事件的影響。
首先是美國一名昏迷16年的女子突然清醒，
再者是羅馬尼亞一個停屍間警衛強占了美麗女子的屍體，結果女子死而復活，
原來女子是罹患罕見的僵住性昏厥，在激烈的動作下突然清醒。
第三個事件是紐約一個昏迷9年的女植物人被抬擔架的男工作人員強暴懷孕.....
三起違反醫學的事件促成阿莫多瓦完成了這部電影，
同時挑戰了道德的矛盾和界線.....
如此深愛著阿麗夏的班尼諾將面臨什麼樣的命運？
阿麗夏能在昏迷的情況下分娩嗎？
她最終會清醒嗎？
而同樣昏迷的女鬥牛士莉蒂亞呢？
與馬可之間矛盾困惑的愛情是否繼續？
有些故事看完之後，竟只能靜默.....
然後一再反覆回到故事裏，去尋找導演留下的蛛絲馬跡，
去尋找每一個眼神底下的訊息。
重新一遍又一遍的把開場(穆勒咖啡館)和結尾(戰壕)的舞劇看了又看才發現，
儘管現實被推開，規則被傾倒，
在愛情的世界裏沒有對錯，只剩下純淨，
為什麼，舞者的表情是痛苦的....
為什麼，那沉重的靜默如此充滿......
那屬於人性中最深的孤獨無所不在，
而填滿人生的竟是一朵朵美麗的淚水。
就像阿莫多瓦說的：『眼淚占據了我們眼睛裏空虛的空間。』
這不是一部很容易看的電影，卻是一部很美的詩篇。
從2011跨越2012的此刻，除了祝福與煙花，
momo送給你/妳一部值得一看再看的電影
和一首直探心靈的歌曲。
新年快樂
--------------------------- 咕 嚕 咕 嚕 嚕 鴿 子 的 分 隔 線 ----------------------
Cucurrucucu Paloma鴿子歌
Dicen que por las noches 他們說每當夜晚來臨
Nomas se le iba en puro llorar, 他總是哭著走了
Dicen que no comia, 他們說他什麼都不吃
Nomas se le iba en puro tomar, 總是醉著離去
Juran que el mismo cielo 相信這個天空撼動了
Se estremecia al oir su llanto; 當聽到他的泣聲
Como sufrio por ella, 一同為他難過
Que hasta en su muerte la fue llamando 直到他死前都還在叫著那個女孩子
Ay, ay, ay, ay, ay,... cantaba, 哎呀呀呀呀,... 唱著歌啊
Ay, ay, ay, ay, ay,... gemia, 哎呀呀呀呀.....嗚咽著啊
Ay, ay, ay, ay, ay,... cantaba, 哎呀呀呀呀.....唱著歌啊
De pasión mortal... moria 逝去的熱情.....已死了啊
Que una paloma triste 一隻傷心的鴿子
Muy de manana le va a cantar, 一大早起來唱歌
A la casita sola, 到一棟寂寞的小屋
Con sus puertitas de par en par, 敞開的一扇小門
Juran que esa paloma 他們相信這隻鴿子
No es otra cosa mas que su alma, 有著堅定不移的靈魂
Que todavia la espera 仍然期待著
A que regrese la desdichada 那個女孩回來
Cucurrucucu... paloma, 咕咕咕嚕咕.…. 鴿子啊
Cucurrucucu... no llores, 咕咕咕嚕咕…別哭啊
Las piedras jamas, paloma 鴿子啊,石頭不懂得
Ique van a saber de amores! 石頭不懂得愛情
Cucurrucucu... cucurrucucu... 咕咕咕嚕咕.…咕咕咕嚕咕.
Cucurrucucu... paloma, ya no llores 咕咕咕嚕咕.…鴿子啊 你別再為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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