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咖啡館最大的好處便是因為『遠方』
因為不易到達所以那記憶便可以完整孤獨卻又純粹的存在著。
我沒有對治沉默的方法
唯一最有效而不自傷的方式或許是閱讀。
而確實閱讀讓我以某種超越時空的方式脫離現實。
身軀在台北稍有涼意的深夜
場景是梅里雪山腳下的季候鳥雪山旅館三樓咖啡館
意識跟著莒哈絲的筆尖從河內漂流到巴黎
聽覺與當時同步
是妮娜西蒙的低沉模式。
我經常是這樣過日子的。
人們說的與世隔絕朋友口中的不食人間煙火
實則我與閱讀的世界緊密相連相應相扣
吞食著比具有實質生活細節的人更多的細節
參與了比生活輪迴快速的現代人更多的參與
只是那些對境全都神秘的被藏得好好的
彷彿不存在似的
我的生活表面上看起來與荒漠無異。
可如同昨日與新學生的談話
閱讀正帶著我們飛.....
許多事情是當時在這裡想通的。
關於那些生命中來來去去的人們
和那些曾經發生又悄然殞落的物事。
我每日坐的高吧椅
桌上的熱咖啡溫度
閱讀或書寫了什麼
思考過的人生
全都變得單獨敏銳而無可取代。
這是一種輕微孤絕的性格
也有點切割性質。
我把某種人生需要斷捨的留下然後隻身離開
算不上悟得了什麼
倒像是為往事上了封蠟
從此非要再到那個遠方才能開啟....
對於迎面而來的緣分不抗拒
對於不得不的散失也不沉溺。
『我們總是愛那些沒有能力去愛的人。』屠格涅夫的字句跑馬燈一樣出現
而布列松接著說:『美同時存在喜劇和悲劇之中,因為生活就是由這兩者組成的。』
在一側明淨敞亮的雪山面前
愛與恨一起沉進耳機中黑色的爵士海底
從此波瀾不興。
我是生命旅途中的候鳥
往返於現實生活與記憶的世界
我在書寫時既是無比赤裸同時也因迂迴隱遁而虛幻
因此經常面對一紙荒涼。
解構自己再重新組合的過程刪刪減減
雜蕪去除的同時經常餘下的是不可言宣
所以只好沉默.....
我揹著文字扛著相機旅行生活
且用顏料塗抹這些留存的畫面
我的日子始終失速
卻未曾墜落。
落地窗外高原的太陽正烘焙著旅人Dina與夏荷的身影
落地窗裡溫沉的爵士樂過濾了我的靈魂
此刻寧靜且悠長.....
寫完給所有蠟筆小孩的明信片之後
舉著相機貓步一樣無聲地繞過吧台後方
照見兩只對飲虛無的杯。
姿態高調優雅晶瑩透亮
偶爾歡快有時低聲密語
我蹲踞攀爬歪斜自己玩了起來....
長鏡頭在香格里拉摔了所以只有105端可以探究
無關生命淘選撿拾或者遺棄
我帶回一杯雪山
敬你。
---------------------------------- 關 於 那 杯 雪 山 分 隔 線 ------------------------------------------
當天室內只有三個人:吧檯內工作的服務員、一對輪流出去掌鏡等卡瓦格博主峰露臉的夫妻檔(始終只有一人在室內)和momo。
我著迷於那兩只玻璃杯時,吧檯正忙著,而夫妻檔輪到先生進來休息。
安靜無聲爬上爬下挪動拍攝時,那先生無比好奇。
前後左右觀察此女子的怪異行徑,
只差那麼一秒就要發問:究竟對著兩只杯子琢磨什麼?
女子且玩完即走,留下那先生一臉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