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過了月亮灣之後山色開始由燦黃轉為銀白
自此開始進入梅里雪山山系的白色世界。
(閱讀此文前請先閱讀前篇:天亮就出發...)
天氣忽而煙雨迷霧霓虹輕轉
忽而豔陽燦爛
長路迢迢空氣冷冽鼻息舒爽。
白茫雪山又稱白馬雪山,是金沙江與瀾滄江的分水嶺,屬於橫斷山脈的一段
最高峰紮拉雀尼峰高6540公尺峰頂終年積雪不化,是保存完好的寒帶原始森林保護區
貫穿山區的214國道每年12月至隔年4月大雪封路
天地只在夏秋兩季對凡塵人間開放.....
因為旅伴中有三位沒有高原經驗
所以雖然在初初規劃的行程表中一一標示了行經之海拔高度
但在最終一份表格裡momo默默將標高刪除.....
行前耳提面命的提醒大家上高原該注意的事項
(頭幾天不能洗澡、最好不要洗頭、車上不要睡著、飲食要入境隨俗等等)
但真正在旅行中我們不談論海拔高度
進大山只需帶著虔敬謙卑的心
不必要的焦慮與擔憂應隨海拔越高拋卻得越遠。
上高原幾天
大家除了明顯的皮膚乾燥龜裂、鼻黏膜出血(所以每天早上一起擦軟膏)
隨海拔升高不斷排氣與人顯稍微腫脹之外
沒有預期的高原反應出現(這大概跟在香格里拉適應了五天有關係)
沒有人喊頭痛沒有人感冒也沒有人呼吸困難心跳加速
至此我心底的石頭算是安心放下了.....
高度爬升
白茫雪山在車窗外或左或右出現
札西絨布先生一路哼唱著旅人未諳的藏族歌曲
我看見的是山的孩子回到山裡的自在輕安。
出發時旅伴之一的Dina說起前幾晚夢見亡父著原住民傳統服飾站在山頂上
面容舒緩不似病時憔悴
她說此行有個特別的願要完成.....
4292公尺標高的白茫雪山啞口經幡隨風飄動
朝聖者帶來的經文石碑壘起高高的瑪尼堆
彷彿見到一個又一個虔誠藏人磕長頭的身影
解開髮辮讀誦經文隨風拋灑青稞米
天地神山與佛一體完全
人因禮佛敬山而懂得謙卑。
車過啞口之後Dina拍了拍我的肩說:就是這裡。
於是我們示意札西絨布先生路邊停車
Dina一個人下車對著山谷大喊亡父的名
請亡父的靈放心離去,回到山裡去,莫要掛念....
車上四名女子沉默
淚如雨下......
那一刻
我閱讀著山的稜線閱讀著那女兒的背影
大山與父親的靈在Dina心裡已相繫相連
無盡的思念隨吶喊隨淚水隨銀白的雪色隨高原的風傳揚遠去
我閱讀著自己的心那極度柔軟的部分
父親之於我是何等陌生的名詞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我需要不斷回到大山的懷抱裡去尋找那失去的父愛......
始終相信著
當你願意親近天地時
天地也必然願意親近你
天地之愛不曾棄離隨時等待孩子回來....
行路蜿蜒如入仙境
雪山距離旅人太近太近了
近得令人要噤聲沉默
沉默以對那自身渺小與山河壯闊.......
從卡瓦博格峰一路延伸下來的明永冰川在彼岸凝亮
隔著瀾滄江的此岸懸崖邊是朝聖者壘起的瑪尼堆
繞上白色哈達與聖山兩相遙望
左邊的瑪尼堆最下那塊小石頭上被人以漢字寫著『拉薩→』
是的,此路向前車行約八天便可到達西藏拉薩
這小小的指示對磕長頭的藏族人來說或許是大大的鼓舞
以身體丈量土地轉山朝聖
車行的八天換算成徒步叩拜要多少時間呢
這樣想著時我的眼眶有些潮濕.....
旅人於此合十心中默念六字箴言
願所有行經此地的朝聖者均能平安抵達那實質可見的聖山
亦能到達那形而上的諸佛菩薩國度....
以著慣常緩慢的方式從香格里拉到梅里雪山霧濃頂時已是夕陽西斜將近晚上9點鐘
我們果真把不停留只要六小時的路程硬是走成了十三個小時
遠遠望見山坡上那棟黃顏色的樓
札西絨布先生快樂的說著霧濃頂的季候鳥到啦~
天黑前順利入住預定的『季候鳥雪山旅館』
將行李推進屬於我的209號綠色房間時心中有種奇異的感覺
此刻開始我真的在梅里雪山腳下
明天即將在雪山曙光中醒來......
我想
有些地方非得要你親自站在它的面前
踩踏那裡的土地嗅聞那裡空氣數算當時心跳
真正完全的臨在
方能體會許多感受不是一張照片可以給予或是傳遞的
臨在的當下才是珍貴
而文字才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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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
這後段與前段兩篇加起來如此龐大,若非那日甘願分成兩篇寫,怕是讀起來要令人打呵欠了.....
台北的八月夏日炎熱難耐,更是令人無比懷念待在霧濃頂那幾天
推開窗約莫是5度的冷空氣(突然覺得跟打開冰箱差不多~呵呵)
房間窗邊擺放著梅里雪山山峰簡介,說明從旅館露台便可見到梅里五大主峰
向來不認得山名的momo直到這天才懂得登山人的心情
對照著圖片裡的日照金山,明天我們一起等曙光喔.......